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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專題】哲學家的無產階級: 洪席耶與阿圖塞爾的決裂


 

文:Lee Chi Shing 

當五月風暴(May68)席捲巴黎街頭時,法國共產黨忠實的理論家阿圖塞爾 (Louis Althusser)因為嚴重的抑鬱症而住院。新左派們面對著阿圖塞爾的缺席,在街頭 高呼「阿圖塞爾還有何用?」。我們當然可以把新左派對阿圖塞爾缺席的不滿解讀成對 蘇聯的間接批判。不過,對阿圖塞爾的批判並不止於其在行動上的缺席,更針對著他 一整套共產理論系統。而對阿圖塞爾最具批判性的理論聲音,來自他昔日的學生洪席 耶 (Jacques Rancière)。洪席耶的理論起點,基本上就是對阿圖塞爾整套共產理論的棄絕,認為哲學家們只是暴政的幫兇。 

阿圖塞爾的共產主義:無產階級、科學與哲學  

那麼,阿圖塞爾的共產主義理論,到底是如何理解共產主義以及無產階級?本 節的梳理,都是基於一本阿圖塞塞爾文章的英文合集《列寧與哲學及其他論文》 (Lenin and Philosophy and other essays)。阿圖塞爾最廣為人知的文章〈意識形態與意識 形態國家機器〉(Ideology and Ideological State Apparatus) 亦收錄成該合集的第五篇。該 文章提出了主體召喚 (interpellation) 以及國家意識形態機器 (state ideological apparatus) 等在當時極具開創性的概念。不過,與這些著名的概念相反,阿圖塞爾一生嘗試勾勒 出的整個共產主義理論卻鮮有被提及。是刻意要抹去這些概念中的共產主義色彩嗎? 

事實上,主體召喚等概念不可與他們的整個理論及歷史脈絡割裂的,惟有理解這套共產主義理論,我們才可弄清這些概念的目的為何,而這些目的又如何令阿圖塞爾會在 五月風暴中身陷囹圄,甚至其學生–洪席耶–與他分道揚鑣。 

阿圖塞爾的共產理論有一套特定的歷史及知識分子脈絡。事實上,早在 1953 年, 《新左評論》(New Left Review) 這份新左知識份子期刊已公開地挑戰蘇聯及共產主義無 法掌握戰後以反殖為革命中心的世界。即便談論到工人階級,新左翼也開始以文化向度理解階級意識,就像英國新左翼的歷史學者 E. P. Thompson 在其 1963 年的經典著作 《英國工人階級的形構》(The Making of English Working Class) 中,提出了工人階級是 歷史文化建構出來並在日常生活實踐的意識。阿圖塞爾的共產理論,基本上正是要在國族身份政治、反殖運動、以及歷史建構論等眾多的質疑中拯救共產主義,因此他的 理論書寫中,往往回應著為何馬克思理論是革命理論這一問題上。 

阿圖塞爾的第一步,是要重新發掘無產階級的革命能量。他認為無產階級並非 一種「階級本能」 (class instinct),亦即是說,無產階級不是一種只要成為工人就能獲 得的意識。相反,它是一種被教育後才能佔據的階級位置 (class position)。那麼,這種無產階級位置的基礎是甚麼?若果是教育的結果,大家要被「教會」甚麼才能成為無 產階級?也許有一句引用能夠幫助我們:無產階級是一種「與無產階級鬥爭這一客觀 現實相符的意識和實踐」(P.2)。這句看似是循環論證的說法,事實上是在提出大眾都 被蒙蔽在一個主觀世界,而看不清一個無產階級鬥爭這個的客觀現實。而惟有貼近客觀現實,惟有鬥爭,人才可以成為無產階級。因此,阿圖塞爾會說,「階級本能是主觀及自發的,而階級位置則是客觀及理性的」(P.2)。 

接下來的問題是,要如何才能進入這個階級鬥爭的客觀現實?心水清的讀者, 也許已感覺到阿圖塞爾對階級鬥爭的描述,就像科學所描述的客觀世界一樣。是的, 阿圖塞爾認為,馬克思最大的貢獻,正正在於其理論是一種科學。阿圖塞爾認為,在 馬克思提出歷史唯物論前,世上只有兩個科學傳統,一是希臘以降的數學,另一則是 伽利略及其後繼者所代表的物理。但馬克思提出了第三個:歷史。對阿圖塞爾來說, 歷史應該是具有其特定規律、不受主觀意志影響的大寫歷史 (History with cpaital H),而馬克思理論中的歷史唯物論 (historical  materialism) 則是一套方法去看清,歷史是向著名為共產社會的終點進發這一客觀現實。 他提出,歷史唯物論中的「物」(material),所指的正正是必須運用科學才能掌握的客觀物質。「因此,歷史唯物論意味著歷史科學 (science of history)」 (23)。歷史因而變成了外在於每個主觀世界、不受主觀意志影響以及必須運用科學方法才能掌握的客觀知識,而歷史唯物論, 正正是其科學方法。 

不過,阿圖塞爾同時提出,馬克思理論中還有另一個重要的組成部分:哲學。 這部分比較複雜,但同時亦是洪席耶與阿圖塞爾至關重要的決裂點。若歷史是一門科學,那麼哲學是甚麼,而哲學家–即阿圖塞爾本人–的任務又是甚麼?阿圖塞爾認為, 哲學是一道革命武器。他仔細地閱讀列寧如何閱讀黑格爾 (p. 71–83),並指出,整個哲學的歷史,就是對科學論點不斷的重新驗證來區分意識形態以及客觀的科學知識,因 此哲學必然後於科學:柏拉圖後於希臘數學、笛卡兒後於伽利略的科學革命以及康德後於牛頓的力學發現。因此,在書寫列寧如何閱讀黑格爾的章節的題目是「先於黑格爾的列寧」,這題目當然不是指列寧早於黑格爾出生,而是列寧的歷史觀,其實補充 了黑格爾哲學的科學前設。姑勿論這種組合是否正確,但這種以哲學重新驗證科學論 點的任務,正正是阿圖塞爾為何認為人們需要哲學家來帶領他們進入歷史這一客觀現實。因此,阿圖塞爾會說,哲學是一種對知識領域的介入和實踐,來區分該領域內的 意識形態與客觀知識 (p. 37)。若果說歷史唯物論是一門科學,那麼主張鬥爭的唯物辯 證論 (dialectical materialism) 則是一門哲學,以鬥爭來區分意識形態與科學知識,並帶領人們成為無產階級進入正軌的歷史軌跡。哲學,因此,是一門革命武器;而哲學家 的任務,則是使用這武器區分意識形態與客觀真實,並帶領大眾進入歷史科學之中。 

根據阿圖塞爾的說法,馬克思理論中同時存在科學 (歷史唯物論) 以及哲學 (辯證唯物 論),而兩者的關係,則是「若果科學是要聯合[無產階級],那麼哲學則是要區分[意 識形態和科學],而且只有通過區分才能夠聯合起來」(p. 13)。 

若歷史是一門科學而哲學的任務是區分意識形態以及歷史科學,那麼我們就更 清楚為何阿圖塞爾會說「意識形態沒有歷史」這句說話。歷史是客觀的,而意識形態 則是主觀的。國家意識形態機器這個相信大家已耳熟能詳的概念就是在這個理論前提 被提出來的,或者可以說,國家意識形態機器正正是阿圖塞爾作為哲學家的工作成果, 為大眾提出國家意識形態並非客觀真實。而且,國家意識形態機器,正正是要召喚我們的主體意識來否定客觀的歷史。如此,若我們用國家意識形態機器這句說話來批評 共產黨,其實會錯了焦點。因為對阿圖塞爾來說,共產黨的施政並不是意識形態,而 是跟隨歷史科學的軌跡來帶領大眾成為無產階級。不過,某國的共產黨是否仍堅持共產主義,或共產主義是否仍是合適的理論框架來理解某國的共產黨,則是後話。 

洪席耶:無產階級的否定性與哲學家與其貧乏 

從阿圖塞爾的共產主義理論中,或者可以推斷出為何他本人對五月風暴如此反 感。1969 年 3 月 15 日,阿圖塞爾出院後,便給意大利共產黨寫了一封關於五月風暴的信。儘管他開首便明言自己因住院而沒有足夠的一手資料,但他仍提出了對五月風暴中為何非無產階級工人及工人階級能在大罷工 (general strike) 中能夠連結起來的「假設」。他的基本論點是,大罷工在五月風暴中起著決定性的因素,但整場運動卻是由學生主導,可惜的是,偏偏學生「傾向不承認比他們自身更重要的其他階層的存在」(Althusser 2018)。這些階層,當然是指工人階級。在信件的最後部分,他提出共產黨 已經與五月風暴的參與者在政治上及意識形態上脫節,並要求共產黨好好分析當中的 成因及把學生們拉回來。由此可見,對阿圖塞爾這名共產黨人來說五月風暴只是一場學生主導的運動,儘管有科學發掘的精神,但仍非依從歷史科學的無產階級革命。 

這種說法當然令阿圖塞爾面對多方批評。E. P. Thompson (1978) 在《理論的貧乏》 (The Poverty of Theory) 中,就曾猛烈地批評阿圖塞爾的歷史科學觀,令人類只能順應 歷史而無法創造自己的歷史,但同時歷史對人類來說又是深不可測的客觀真相,結果 是,歷史變成無人能知的「真實」 (truth)。而且,由於主體只是國家意識形態機器的產物, 阿圖塞爾眼中科學性的歷史,也只是沒有主體的歷史 (History without subject),也只是, 荒涼的曠野。這種單一而且同質的歷史觀,其實與當時社會不同階層共同構成的五月風暴格格不入,也是阿圖塞爾被猛烈抨擊的原因。 

而對阿圖塞爾批判得最深刻的,非洪席耶莫屬。洪席耶曾是阿圖塞爾的學生, 與其他往後聞名的學者如 Etienne Balibar 一起參與阿圖塞爾的閱讀資本論 (Reading  Captial)讀書會。不同於 Balibar (1994) 等追隨者仍在不同地方歌頌阿圖塞爾對哲學的貢 獻,洪席耶在五月風暴後便與阿圖塞爾反了臉。在 1970 年出版的《閱讀資本論》英譯 本中,洪席耶連同另外兩人的論文都被刪走,只剩下阿圖塞爾與 Barlibar的寫作。關於 刪減其他人論文,阿圖塞爾與 Barlibar的解釋是為了令書本變得更輕巧。這種說法真偽已無從考據, 唯一能夠確定的,是洪席耶 (2012, ix) 在五月風暴中,感覺到「聲稱要解釋主體征服 (subjection) 及領導反抗的科學往往與統治秩序勾結」。對洪席耶來說,當阿圖塞爾嘗試以歷史科學對抗國家意識形態機器,結果只是國家權力另一形態,或補充了當前國家權力的缺陷。就此,洪席耶的批判與 E.P. Thompson 等人最不同的是,後者針對其理論缺陷,但前者卻是政治批判。 

在五月風暴後,洪席耶離開了阿圖塞爾的圈子,並開始思考共產主義所念茲在 茲的無產階級和工人之間的關係到底是甚麼。在整個 1970 年代,洪席耶除了擔任幾份 知識份除期刊以及發表了幾篇散稿外,幾乎沒有出版甚麼專著。原因是,他埋首在 1830 年法國七月革命至 19 世紀末的檔案之中,花了近十年的時間寫成了《無產階級的 夜晚》(Proletarian Nights: The Workers’ Dream in Ninetieth-Century France)。洪席耶在這 本書中勾勒出的工人形象與阿圖塞爾式的工人階級南轅北轍。他在書中的開首就指出,「夜晚」及「夢」並不是一種比喻,而是指那些本應被視為刻若耐勞的工人們在晚上 如何夢想自己終有一天能脫離工人階級。他首先指出,在七月革命前後,工人(workers)  其實與工匠 (artisans) 的分別並不太大,工人都被視為能夠不被異化、自主地創造事物的階層。因此,在 19 世紀的法國,工人往往在下班後的夜晚參與寫詩、繪畫及出版報 刊等文化生產。洪席耶重新詮釋這些文化產物,並指出它們背後,往種盛載著工人們 夢想脫離工人階級那一天的來臨。對洪席耶來說,若工人反抗,並不是針對某一種物 質條件或物質困難,而是對抗那牢牢的階級前設。工人的革命能量,並不來自阿圖塞 爾所強調那些如科學般客觀的物質條件,而是具有文化面向,對自身階級意識的不滿。 更簡短地說,工人的革命能量並不來自階級前設,反而是來自厭惡階級前設的意識。 在這基礎上,洪席耶提出了對阿圖塞爾以至整套共產主義最猛烈的批判:19 世紀末共 產運動的結果,是將工人與工匠以「異化」之名區分開來,工人的世界變成了「反詩 歌 (antipoetry) 的地獄」。共產主義念茲在茲的無產階級,反而消滅了工人的革命性。 

依著他對 19 世紀工人的研究,洪席耶甚至質疑哲學家的任務。在 1983 年,他出版了《哲學家及其貧乏》(The Philosopher and his Poor) 來批評「哲學家」這一身份。 他所指的哲學家,非常具體地指向像阿圖塞爾的共產黨哲學家。另外,儘管他與 E. P.  Thompson 都同樣運用了「貧乏」這一修辭,後者是針對理論本身而非質疑哲學家的任 務,但前者卻是更基進地要摧毀哲學家的身份。換句話說,洪席耶並不抗拒理論,他 抗拒的,是哲學家 (不過何為「理論」,則不在本文關心的範圍)。在《哲學家及其貧 乏》一書中,洪席耶先重複他對工人的理解,指出「塑造了無產階級的並非勞動 (labor),而是對其的挪用⋯⋯假若無產階級將是歷史的代理人,這並不因為它創造萬物, 而是因為他從萬物中被剝離⋯⋯無產階級只是對工人的否定(negation)」(Rancière 2004,  80–81)。無產階級被誰挪用?被誰從萬物中剝離?當然是像阿圖塞爾的共產主義哲學家們了。假若在 19 世紀,工人和工匠的分野並不那麼明顯,而無產階級更是尚未出現 的概念時,那麼共產黨則是先於無產階級出現。那麼,共產黨事實上要代表(represent) 的是一群根本尚未存在的無產階級。他指出,共產黨要從工人階級中培養出聯合起來的 無產階級,事實上就是從內部將工人區分成工人階級和無產階級。前者只是被異化的工 人更可能是反動份子,後者卻是不分階層的團結革命份子。在這點上,洪席耶反轉了 阿圖塞爾整套區分/聯合的概念。阿圖塞爾認為,共產黨的哲學家,其任務是要區分科 學與意識形態來聯合大眾成為無產階級,但對洪席耶來說,他們只是通過聯合無產階級這一概念來分化工人。因此,區分科學與意識形態並不是為了聯合無產階級,而是 要以聯合無產階級來從內部區分工人。 

本文篇輻不足以闡述洪席耶在《哲學家及其貧乏》後半部分對沙特等人的批評, 也未能介紹他在與阿圖塞爾分道揚鑣後自成一家的美學革命理論如何將主體形構的能量通過藝術歸於人民。但相信讀者們已感覺到,洪席耶的不滿,來自於共產主義及其哲學家們的妄自尊大。這些哲學家們以分化人民來成就自己的理論,也給予了蘇聯無邊 (omnipotent)的權力。不過,當蘇聯不符合他們建構起的理論框架後,卻又轉向以馬克 思主義之名批評蘇聯。因此他們並無法認識到他們的理論和暴政之間微妙的關係。就像沙特。相信讀者都知道,沙特對蘇聯有很模糊的情感。一方面,他認為蘇聯入侵匈 牙利是錯誤的決定,另一方面,仍認為蘇聯終能達至他所追求的自由。在這種模糊的 立場背後,是因為「哲學家們在二戰後不再跟隨共產黨的口舌,而以馬克思主義之名 說話,因此能夠取回他們曾經給予共產黨的權力」(Rancière 2004, 152)。最終,哲學家 們關心的,只是自己如何能成為分配權力的人 – 分配給人民還是分配給共產黨。 

小結 

五月風暴中,有著像阿圖塞爾等的共產主義者,也有一群托派,對學生、工人 與白領連結的大罷工指指點點,口裡說著要走上歷史的正確道路,再以歷史唯物論對 具體事件作具體分析(concrete analysis),希望從中區分出科學及意識形態,再帶領大眾 走上無產階級的道路。千萬不要以為這種想法已是過時的理論,2020 年,法哲 Alain  

Badiou 在其輯錄成小書 Migrants and Militants 的課堂中,指法國內部代表右翼的黃背心 與服務全球市場的國家權力的對抗,事實上是一條死路,只會不斷枯燥地重複著舊時的主導權力結構。而 Badiou 認為,「這種國族右翼與服務全球市場的國家權力的相對 抗,是我們為了惟一另類出路的缺席所付出的代價,一條有能力同時實現現代和平等, 

名為共產的路」 (Badiou 2020a, 4)。他提出,全球市場造成大量的移民,右翼為了保護 自己的既得利益而想要驅離移民,而服務全球市場的國家權力又對移民處處壓榨,但 若將全球移民理解成「遊牧無產階級」(nomadic proletariats),大眾就會明白應放棄自己的既得利益而通往更廣大的全球無產階級革命。這次,哲學家們在全球化地景再次煉製他們的無產階級。

洪席耶提醒我們:哲學家念茲在茲的無產階級只是一種權力的幻象,其運作是 以人民內鬥作為基礎。時間來到 2019 年,香港見證了其史上最大型的群眾運動。接近 200萬人在反逃犯條例修例運動在街頭集結和平遊行。往後的半年,有街頭受傷的抗爭者 得到義務醫生的治療、有外籍銀行律師被捕及判刑,有傳道人面對舉槍的警察跪在地上以肉身阻擋,有清潔工人被偉大的法官以法之名在微薄的薪金中罰款,有許多的女性(特別是「師奶」)集會抗議性暴力,有更多不同社會層級及位置的人一同抗爭。但同時, 

也有一群來自全世界 – 香港、台灣、以至歐美 – 的「左翼」前輩,批評運動是右翼、是民粹、不理會工人階級、沒有經濟分析、美帝幫兇芸芸,再自怨自艾左翼失語。例如, Alain Badiou 就非常概括地批評從香港到阿爾及爾以至從愛爾蘭到法國的運動,都充滿 負面的口號和保衛式的行動,而這些口號和行動都「比不上我們目標中耶清晰而且結 合式的視野」(Badiou 2020b)。這個目標是甚麼?當然是共產主義式的:「廢財私有財 產」。五十年過去,共產主義的哲學家們那種妄自尊大,都沒有改變過。 

參考資料 

Althusser, Louis. 2001. Lenin and Philosophy and other essays. Translated by Ben Brewster.  New York: Monthly Review Press. 

———. 2018. “Louis Althusser's Letter on the ‘May Events’.” Verso Blog. https://www.versobooks.com/blogs/3851-louis-althusser-s-letter-on-the-may-events 

Badiou, Alain. 2020a. Migrants and Militants. Cambridge: Polity.  

———. 2020b. “On the Current Conjuncture.” Verso Blog.  https://www.versobooks.com/blogs/4954-on-the-current-conjuncture 

Balibar, Etienne, et al. 2004. “Althusser’s Object.” Social Text (39): 157–188. 

Rancière, Jacques. 2003. The Philosopher and his Poor. Translated by John Drury, Corinne  Oster, and Andrew Parker. Durham & London: Duke University Press. 

———. 2012. Proletarian Nights: The Workers’ Dream in Nineteenth-Century France.  London: Verso.

Thompson. E. P. 1965. The Making of English Working Class. London: Gollancz. ———. 1978. The Poverty of Theory and other essays. New York: Monthly Review P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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