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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屈辱」與「榮光」之間:七一前言




 二十多年前的今天,香港正式回歸中國,社會上的各持分者對這有不同的論述,有些人說,這是「百年屈辱的終結」,有些人說,這是「大英帝國的最後榮光」,也有人說香港不是回歸中國,主張使用「主權移交」來說明其中香港人的缺席,有趣的是,人們總愛談大眾是如何「缺席」歷史上的重大事情的,卻從來都沒有人會談,大眾是如何「參與」進整個歷史進程的。



不論日不落帝國有多麼輝煌,華夏民族過去有多麼屈辱,歷史始終不在意,人類歷史和地球一樣,無論白晝或深夜,都是進行不息的。面對時代的洪流只有兩個選擇:參與或退縮。退縮的,只能像過去的羅馬帝國一般被扯進生產力野蠻生長的時代,終其一生在奴隸制的夢與封建制的現實矛盾中苦苦掙扎,直至滅亡。參與的,則還有一線生機,貫穿整個歐洲封建壓迫史的,是不斷的農民暴動以及統治階級的管治伎倆所受苦的猶太人。農民因生計問題而參與進歷史進程中,猶太人則因為他們從來不被擁有土地,而被排除出封建體制的正常體系之外,只到了資本主義,沒有土地的人才作為天生的工人而參與進資本遊戲中。


這些先行者創造了整個資本主義文明,資本家們享用著成果,創造出帝國主義的形式,並透過帝國主義暴力方式,打開了整個資本世界旅程的終點站——中國,而香港恰恰是這一終點的起點:對於老牌帝國主義的英國而言,香港是終點,對於東亞世界而言,香港卻是一切事物的起點。


七一回歸也因此被賦予了極度複雜的意義,這代表的,是東亞新紀元的來臨,而這種東亞世紀的最強烈特徵是整個東亞社會作為全球資本主義危機下的巨大轉型——即生產關係與資料的範式轉移為前奏。其中,港元作為輻射器,使東亞地區的資本得以形成巨大的交流腹地,其中以中國的轉型最為震撼這一世紀的資本主義,資本主義發展到一個極端,竟然把現存體系的顛覆者和捍衛者都轉移到了同一者身上:中國正透過資本的轉移以及人口從鄉村轉移到城市來源源不絕地吸收西方世界的工業力量,同時準備顛覆目前的西式自由主義的資本主義體系,但是同時又扮演著現存制度的最大捍衛者。


她深深地依賴著當前的資本主義體系,中國模式變成了一種有別於西方典型模式的道路,然而他展現其說服力的形式是卻是:中國模式是一種比起西方資本主義體系更能捍衛西方資本主義生活模式。其中的弔詭之處顯然易見:其結果是,各國資產資產階級都把中國視作了一條西方體系以外的救星,然而原因只是西方的體系正在衰退中,中國作為替代方案就這麼出現在他們的眼前,以至於他們可以借用中國之手來繼續參與整個現存的資本主義體系罷了。


到最後,世界的方向終將如何發展,是野蠻還是進步,中國的社會必然扮演很關鍵的角色,然而中國的社會到最後究竟會發展到一個什麼地步呢?這還是取決於整個世界的生產關係所決定的,任何個體都無法左右,這將會是東亞紀元中最為重大的事件。在這一進程中,香港既是被動的歷史客體,也是主動的歷史主體。香港市民通過各種形式參與到這一歷史進程中,香港的人們完美地參與進了中國「偉大復興」的進程之中,香港人從來不願意落後於人:香港是現代東亞史的鏈接者:從鴉片戰爭、黑船到現代東亞,正如但丁的作品連接了中世紀和文藝復興一般:他代表了信仰和理性的張力,而在香港表現方式,則是作為信仰「國家」與理性「市場」的效益主義之間的張力。東亞資本主義的終結和新時代的開端,將以香港這一座偉大的城市為標誌的,她是曾是西方殖民統治的最後一個堡壘,同時又是一切被壓迫階級的傳聲筒,她乃是竊火者的城市。


將近百年前,省港大罷工使「中山公路」得以建成,如今「世界級工程」的深中通道、港珠澳大橋相繼落成,這又是繼承了怎樣的革命使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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