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始,女性是太陽——讀《女性、反抗與革命》In the Beginning, Woman Was the Sun— Reading Sheila Rowbotham’s Women, Resistance, and Revolution
文: 青空 (Scroll down for English version) 「女性主義無所謂『起點』,因為女性的反抗從未停止過。」英國社會主義女性主義者和歷史學家希拉亞·羅布瑟姆(Sheila Rowbotham)在她第一本專著《女性、反抗與革命》(Women, Resistance and Revolution)的開頭如此寫道。問題並不在於女性於何時獲得獨立的權利,而是於何時能停止對各種壓迫的反抗。 據說,現代社會的女性已獲得自由:獲得選擇就業和婚姻的自由,獲得財產所有權,在法律的保護下她們免受性別的歧視與暴力。按照一種客觀的、非人性的標準來量度,女性的處境已經和男性的一樣好了;女性是等號,她不代表她自己,而是任何對等的事物。而人性,對女性而言卻是太過人性,因為她面對著這樣的一種矛盾:她被告知當今對女性所施加的壓迫是出於個別人的偏見、信仰的問題和落後的思想,但當她反抗這些壓迫並提出異議時,她又會被人告誡,說她想得太多了,或是想得太少了。 女性總是被批評是過於神經敏感和多疑的,因此,女性的問題是心理的,也是生理的——不!有一種聲音抗議道:這些問題都是社會建構的,是由父權主義製造出來的以維持統治的神話——但男女之別不是確實存在嗎?母性與愛怎能是靠後天灌輸製造出來呢?另一種聲音質疑道。女性並非單單透過一面明鏡認識自我,希拉亞在回憶她的女性覺醒之旅時,驚覺這些鏡像往往是扭曲的、虛幻的,甚至反射著他者的影像:人類學中的原始母親、心理學中的女神與妓女、哲學中的被掩蓋的人本質、文學中和酒、安全套一起帶來性解放的繆思——這些鏡象在有關先天與後天的爭論中拉扯著、碎裂著。 「我從我面前看到的臉定義了自己的可能性。但是,出於對鏡像無法獨立行動的無奈,我曾經想要穿過鏡子。我有一個惱人且無法調和的想法,如果我能穿過鏡子,就會出現一個單獨的自我,通過認識它我能首次確認自我的存在。若沒有這種認識,儘管我的外表在鏡子裡清晰可見,但我的內在仍是空空如也。」 (p.46) 鏡子迷宮透過無限反射自我的鏡像使人迷失於其中,無法行動。這個鏡宮是座統治權力盤根錯綜的堡壘,而革命和反抗運動在它身上留下了缺口:現在人要透過自身突破的行動來認識自我。這個自我不再是孤立而超脫世界的自我——如一個初生嬰孩,我重新認識到在世界伸展手腳、感知事物、聯結他人的方式,我勇敢地如太陽般坦露自我;在組織行動、構建思...